绝对儿

那一年,有位穷书生去赶考,既没有书童也没有家丁更没有代步工具,只好自己背着书箱,苦哈哈的步行。少不了晓行宿,饥餐渴饮。走了一个月,这一天离京城也就不远了。来到一个荒郊野外,好歹有一个偏僻小店,便赶去投宿。

店子不大,大多是赶考的举子到这投宿。房间还分出三个等级。一等间儿二两银子,二等间儿一两银子,三等间儿五个大钱。

穷书生囊中羞涩,锯锯拉拉连五个大钱都不舍得掏。店掌柜也看出来了,说:“后院有一处独屋,不要钱白住,里面可是闹鬼啊,出了人命我们概不负责。如果你死不了,还能降住鬼,本店奖励你十两纹银。你好自为之吧。”

穷书生不但满腹经纶,而且初生牛犊不怕虎,胆子够大。听说不要钱白住还可能有奖赏,也就动了心,谁叫他穷呢?

因为是大冬天,一等房间有取暖自然很享受,二等房间封闭好也不冷,三等房间差点但有热水,钱少的人也可以将就住,临到这鬼屋既没有取暖也没有热水,空筒子房,屋里还上冻。好在不要钱。穷书生冻得咝咝哈哈,还掌着灯读书做文章。一会儿,墨就上了冻,没法写字了只能光看书。一碗灯油点完也就下半夜了,只好上床休息。

刚刚躺下,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来,而且往床边移动,越走越近,一直走到穷书生的床边。一股透骨的凉气沁人肌肤。

此时的穷书生,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率过速,仿佛一张嘴,心脏都能从嘴里蹦出来,浑身颤抖上牙打下牙发出哒哒的声音。

不敢看,又忍不住看,只偷偷地瞥了一眼,差点昏过去。借着一缕惨淡月光,只见一位披头散发的白衣厉鬼,眼睛滴着血,通红的舌头伸出嘴外足有半尺,嘴里还含着一支上了冻的毛笔,呜呜啦啦老是重复着一句话。

白衣厉鬼干脆坐在穷书生的床边,两只滴血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穷书生。

穷书生终于明白,之前住在这屋里的人是怎么被吓死的。穷命一条,除了满腹的经纶,一箱子诗书之外,别无长物。到了这种时候穷书生干脆横下一条心,“死猪不怕开水烫”,用大被蒙上头,任凭浑身像筛糠一样颤抖。

厉鬼没有对书生下手,看来他无需动手,他的致命武器是精神摧残,只要把人吓死就算达到目的。嘴里不停地反复念叨一句话:“口含冻笔舌粘墨……”直到雄鸡报晓,厉鬼才一缕青烟从屋中消失。

第二天清晨,店掌柜领着两个伙计准备来抬死人。发现书生还活着,感到很意外。能从鬼屋里活着走出来的这是第一人,绝无仅有。

穷书生晚上被吓了个半死,但是为了省五个大钱,只要厉鬼不下手弄死他,就决心在痛苦的煎熬中坚守着。因为离开考的日子还有些日子,城里的客店价钱更贵,不是他这种穷书生能望其项背的。

住到第二天,书生实在受不了了,就在他准备败下阵来的关键时刻,突然灵光一闪反应过来,莫非这厉鬼是来求对儿的?上联是“口含冻笔舌粘墨”,他必须对出下联,否则这鬼是不会消停的,直到把人吓死为止。

穷书生苦思冥想,绞尽脑汁,虽然想出几个下联都不满意,不是对仗不工整,就是含义不准确,风马牛不相及。

第三天晚上,穷书生意识到一个现象:即,点着灯鬼就不敢来,他怕明火。而店主又是个铁公鸡,一晚只给一碗油,多一滴都不给。这一碗灯油最多能亮到下半夜。而这个点儿也正是鬼魅们出没的鼎盛时期。

在灯油即将燃尽时,穷书生为了让灯多亮几秒钟,用手指刮灯碗里的油,想把残余的一点油集中在灯芯周围,让灯再发出最后的一点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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