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马引魂(2)
“这就完了?我哥呢?也没回来啊。”于得金仓皇四顾,话音未落,就见那行将熄灭的纸马余烬又“呼”的腾起,幻化成一匹通体雪白、昂首嘶鸣的高头大马。而那脚踏马镫,骑于其背上的大腹便便的胖子,活脱脱就是于得水!
天,纸马果真能引魂!
惊恐之中,于得金颤声道:“哥,你把钱藏、藏哪儿了?我给你办白事,欠了一屁股债呢。”
于得水扫了赵家兄弟一眼,说道:“你走近点,我告诉你我把钱藏哪儿了。”
这话,赵老二也听到了,战战兢兢往前挪了半步:“喂,你也得告诉我。要不是我和你家老二说好二八分成,使苦肉计骗我大哥帮忙,你哪能回来?”赵老大一听,暗叫糟糕,慌忙去拽赵老二:“你回来,不义之财不可取啊!”恰恰此刻,不远处的枯草丛中又蹿出两个女人,争着抢着往前冲,异口同声地喊:“老公,钱呢?你要敢给她,我掘了你的坟!”
是秋桃和春杏。赵老大看得一清二楚,于得水几次试图跳下马,却不知哪儿出了岔,没落地儿,最终只得弯腰垂手,恶狠狠扼住春杏的脖颈,痛下杀招。
事实也是,于得金是亲兄弟,秋桃虽越来越没女人味,可她总归是明媒正娶的原配,且要照顾老人孩子,不能下死手。既然赵老二被赵老大拽住了,也只能选择春杏,借其皮囊再混迹于世。而看着他那副凶神恶煞状,于得金和秋桃登时骇得胆战心惊,毛骨悚然。
万幸啊万幸,危急关头,赵老大突然跳起,抄起根哭丧棒照着马屁股狠狠抽了下去:“畜生,还磨蹭啥?走!”
重打之下,但見那白马发一声嘶鸣,得得得,驮着于得水狂奔而去,顷刻消散无形。
对于发生在靠山堡的这档子怪事,还有被于得水藏丢了的那笔钱,此后,当事者均绝口不提。山民们也视作笑谈:自古至今,谁家办丧事不烧纸马?纸马引魂,你们谁见过?纯属扯淡。对这些说法,赵老大只是报之一笑,从不辩驳。这天,他刚跨进家门,就瞄见已改邪归正并跟他学手艺的赵老二在扎纸马。扎着扎着,他似动了歪心思,抓刀在当做马腿的竹竿上刻出了膝盖和足踝的样子。
这一幕,正巧被赵老大瞧在了眼里。他跨步过去,抢过竹竿撅为两截,然后扔得远远的:
“扎纸马,必须扎不能回弯的直腿儿。还有这锁脚马镫,也必须得下功夫,绝不能糊弄。记没记住?再敢胡折腾,哼,大哥可不惯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