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愿望(3-4)

<三>十一月二十六日,天气很好,温度适中。 水清上班时意外的听到一个消息:华东地区总代理的职位让晓文抢占了。 这一次职务变迁有些不同寻常,因为晓文到公司刚半年,而且一直没有什么特别的业绩。而水清从公司创始就已经跟随总经理,风风雨雨四年了。更何况前些天已经内定华东地区总代理的位子给水清,就在昨天早上还是这样决定的,但只过了一,情况居然就改变了。 水清有些恼羞成怒,似乎整个公司的人都在讥笑她。 人事部称这是总经理的决定,而且已在昨天的公司年庆上宣布了,不可改变。昔日对水清无事殷勤的同事们都改向晓文献殷勤去了,甚至刚进公司的新人也有些落井下石的意味。 水清到处都找不到总经理,他躲了出去。 新上任的华东地区总代理晓文正在办公室收拾东西准备上任,水清闯了进来,在门口停住。两个女人四目相对,有片刻仿佛永恒的寂静,然后水清笑了,那么的自然。 “晓文,恭喜你呀!我早就觉得你比我强了。” 晓文一愣,满眼的诡辩都无处倾泄,忙本能的低下头去,刹那的停顿,再抬头时已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脸的阳光似的笑容。 “你别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啦!其实你更适合这个位子。我都不知道上任该干些什么呢,愁死人啦呀!不如你来帮我吧?” 水清呵呵笑着走过来,与晓文拥抱,继续保持着平静的心跳,以及没有一丝颤抖。水清仔细感觉晓文的心跳,尽管隔着冬衣,却仍旧非常的有力,但却并不急促。在水清感觉晓文的心跳时,晓文也在感觉水清的心跳。两个女人不动声色斗了起来。 “听说你在上海那边也认识人?”水清说。 “是啊是啊,我好多同学都在上海工作,都是些人物呢!我男朋友就是上海商业银行的,去那边开展业务会比较方便。”晓文语速极快的说,同时注视着水清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嗯,那你的确比我适合做华东地区总代理。再次恭喜你,为公司。”水清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然后是气馁,最后恢复平静。水清再次做出拥抱的姿势。 “为公司的发展!”晓文回应着,以为自己赢了,与水清拥抱。 这一回合是水清胜了,因为她明显感觉到晓文的心跳在加速,和抑制不住的颤抖。这让仍在拥抱中的水清嘴角泛起冷笑,阴冷如冰。 总经理的手机仍旧不通,秘书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水清在公司各部门间走动,照常工作。水清在观察这些人对自己态度的变化,谁将来会是自己人,谁应该踢出公司。 在水清的概念中从来没有失败这个词,所有的失败都可以是胜利的起点,失败可以让你看清谁是自己人,甚至锻炼自己的意志。水清从小就知道人们并不相信眼泪,他们只相信胜利的一方,而不管他们取胜的方法。便如此刻,水清并不觉得自己已无法扭转局面,只要能找到总经理,就一定能乾坤倒转。 但是一整天,总经理都没有露面。晓文似乎知道总经理在什么地方,但水清不屑于问她。直到下班时,水清才意识到自己这一次真的输了。 晚上水清去了夏日酒店找姨妈,她哭了,说自己输了。于紫淇安慰着她,说:“你还记得昨天我教你的巫术吗?现在可以许第一个愿望了。”水清擦干泪水,抬头望着姨妈的眼睛,疑惑的问:“真的有用吗?”于紫淇诡异的微笑着点头,“姨妈什么时候骗过你啊?”于是水清拿起客房电话,要服务生送上来一碗鸡血,两只蛇头。接线员很是诧异了一阵子,才明白过来水清是真的要这些东西,而不是在开玩笑。 “现在,二丫,你决定了吗?三个愿望,这将是第一个。” “嗯,我决定了。” 于紫淇将蛇头放入鸡血中,从颈上取下一串深红仿佛黑色的水晶项链,挂在了水清的颈上,退到一边。水清结了一个古怪的手印后,口中念念有词。两颗蛇头浮出鸡血,嘴巴慢慢张了开,吐出信子,诡异的发出嗤嗤声。 水清表情狰狞,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 第二天上班,水清刚到公司就听说晓文出事了,交通事故,现在还在医院抢救,但希望渺茫。水清一脸的震惊,她并不是为晓文而震惊,而震惊于姨妈的巫术是真的。因为水清昨晚许下了第一个愿望就是:晓文将出车祸,并活不到明天中午十二点。 <四>医院走廓里永远都有一股死尸的气味,尽管被消毒水的剌鼻气息所遮掩。 水清擦拭净眼角的泪水,在同事们的再三劝慰下才离开医院。她不停的哭泣,不停的叫着晓文的名字,仿佛在车祸中死去的是她的亲姐妹。同事们都被她表露出的真情所感动,很多人都流了泪。 十一月二十六日,中午十一五十九分五十秒的时候,晓文的心脏停止了跳动。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因为医生说晓文已闯过生死关,但她的心脏还是突然停止了跳动。总经理更是难过不已,直到此时大家才知道,晓文原来是他的离异父亲带走失散多年的亲妹妹。 只有水清一人明白晓文的死怎么回事,但她的泪水也是真的。 女人善哭,但女人更善于表演,以及享受表演。 现在晓文死了,华东地区总代理的候选人只剩下水清。可是水清对这个位子已无兴趣,她在想更难实现的念头,比如独占那一亿多的遗产。如果一个人拥有三个能改变自己一生的愿望,那他的本性就会暴露无遗。 离开医院后的水清回到公司,继续悲痛欲绝。其实这里面也并非全无真情实感,凭良心说水清还是很喜欢和晓文在一起工作,有竞争的乐趣,而且两个人品味也很相投,也曾一起泡酒吧点评男人的好坏。现在晓文真的死了,那些往日的笑声一下子消失了,水清还是有些伤心。虽然晓文是她害死的。 李严一直陪在水清身边,他不停的安慰水清。这在水清看来是那么的有男人味,虽然偶尔会有些古怪的猜疑,但水清还是乐于靠在李严的怀里,听他在耳边安慰自己时说些肉麻的情话。 公司里有些混乱,先回来的那些高层领导都在议论晓文的事,下面的员工虽然仍在工作,但很明显都没用心。水清现在是公司唯一的女性行政主管,于是立即召开高层领导临时会议,整顿人心,重新开展工作。这本身就是越权行为,但水清的管理才能是有目共睹的,会议结束后公司运作立即恢复正常。总经理在医院打来电话让水清安排丧葬,以及通知有关亲属。水清让李严协同总经理的秘书在副总经理领导下办理,一切都那么的井井有条。 天黑了,水清在员工们的再三劝慰下才离开公司。总经理打来电话哽咽着说感谢她,再要说什么时却又在电话那头哭了起来,反而要水清安慰了他半天。 李严要开车送水清回家,但水清却叫他把车开到夏日酒店。 “姨妈,我的愿望真的实现了,不过……” “二丫,没什么,这世界永远都是弱肉强食,你不害她,她迟早要害你的。” 水清望着李紫淇慈祥的面孔,突然感到不寒而栗。 里水清陪李紫淇睡觉时问起她当年许下了什么愿望,李紫淇呵呵笑了,想了半天才说:“我那时候是一个穷人,你说能许什么愿望?当然是与钱有关的了。”水清问三个都是与钱有关吗?李紫淇说:“是啊!那时候都快穷疯了,就一下子许了三个都跟钱有关的愿望。现在想起来,觉得真是太傻了,一个人只有钱是没有乐趣的。”水清若有所思,不再言语。 第二天一早醒来时水清发现姨妈走了,她留下张纸条,说去北京旅游。水清在床上想了半天,经过激烈的内心斗争,最终还是决定了。她抓起电话,叫服务生送上一碗鸡血,还有两颗蛇头。水清摸了摸颈上姨妈送的那串奇异的项链,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 水清口中念念有词,鸡血里的蛇头再次浮出,张开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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