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尸(2)
风阵阵吹未,我望着脚下已香消玉殒的梦中情人,没有悲伤,没有怜惜。
胃里一阵抽搐,我想我必须去买夜宵了。
我连望都没有往那个黑漆漆的门洞里望,毅然迈开脚步渐渐走远。
在瓤个还有几十分钟就会永远告别的租来的房子里,我的绝版处女作还在等着我去重温、回顾呢。
它的书名我很喜欢,是我绞尽脑汁想到的——《别总在同一个地方杀人》。
现在,我身在香薰店里。四周空无一人,香雾缭绕。
店里的摆设是哉所熟悉的,整齐、美观,毕竟我来得很频繁呢。
我正奇怪我怎么会在这里,一股突如其来的热浪侵袭而来,怎么不开空调?
我起身,发现自己身上粘腻,低头一看,浅色T恤上染满了血迹,像刚从一盆血水里捞出来似的。
我的手里,还握着一把刀。这把刀我认识,记得那天,我收到一个包裹,是一个仰慕我的读者寄来的,当时,盒子里就放着这把刀。那位读者还说,这把刀是他特意为我选的,象征我的作品有直抵人心的锋利、尖刻。
后来,我借花献佛,把它拿到了这里。
我对香薰店的姑娘说:“它和你的冷冽气质很配哦。”
她冷冷地不发一语,半晌才道:“拿走。”
有什么了不起?
我的忍耐可是有极限的,眼看这部小说快要顺利完成,我要考虑换个城市去寻找灵感了。如果还不能把你拿下,索性……
姑娘在下逐客令了,想不到我竟然如此失败,多日来绞尽脑汁地试图让她多啾我几眼,她都不肯。我上次甚至送了她一本我那早已卖断货的处女作,还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她却淡淡道:“放那儿吧,有空再看。”好像那是一摞让她颇为头疼的账单般。
黑乎乎的小店里,刺鼻的香味让我接连打了几个喷嚏。该死的鼻炎。
我想开灯,却突然想起那是不可能的,有太多东西已被我事先剪断。
我不知道地上的她是否还存留一口气,不过,那对于我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
我把浑身正在渗血的她翻了个身,以确定那个重要的东西没有被她当作物证狡猾地藏匿起来。
我四处翻找,还好,店就那么大点儿,很容易就被我找到了,走人。
走之前,她似乎还不死心地要阻止我的离开,我随手抄起柜台上的几支线香,插入她的后背的伤口中。这样,在不久的将来,她就会更加符合“香消玉殒”这个美丽的词汇。
我将浸满了血的T恤脱掉,狠狠甩在地上,扬长而去。
此刻,我正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望着天花板,脑袋里胡思乱想着。这两天,我的写稿进展缓慢。虽然脑子里堆积了各种恐怖元素,却始终梳理不出一个头绪。
之前,我曾不止一次想象“红袖添香”的场景——我在伏案写作,而香薰店那姑娘在身旁为我端茶倒水,扇点儿小风,间或像小猫一样围着我撒撒娇,那会是多么惬意的场景。
可是,她却那么顽固不化。
我溜达到香薰店里,发现还有一个男人在。看样子不像是顾客。
那姑娘看到我,像看到苍蝇般,露出了嫌恶的神情;但望向那男人时,却连眼角都带着笑。
我恨得牙直痒痒,假意东瞅西瞅,店里弥漫的香味让我忍不住连续打了几个喷嚏,唾沫飞溅。
男人站了起来,看来是打算告辞了。
我正在窃喜,却听到他说:“咦,这么变态的书你还看?”
他拿的不正是我那本处女作吗?
那姑娘揶揄道:“我还没看,有多变态?”
男人旁若无人:“简直是垃圾,我看完都要吐了。怎么会有这么心理阴暗的家伙?”
我的肺都要气炸了,好在他说完那句话就告辞走了,不然我非揍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