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仙姑

开春以来,棠镇有好几个年轻女子撞见了邪,有的是服装厂、化工厂下晚班的女工,有的是棠镇中学下晚自习的女学生。她们的症状差不多,都是到家后头疼发热,然后胡言乱语,嚷着家人领着自己到黄姑庙里上香敬供,稍有迟疑,就会舞枪弄棒,搞得一家鸡犬不宁。只有到了黄姑庙里敬贡以后才会痊愈。

这事引起了棠镇鼎鼎有名的玄学大师金老师的关注。

说到黄姑庙还有一段传奇。清末民初的一天,一场暴雨之后,人们发现棠河黄摆渡渡口的大槐树下的石凳竟然是干喷喷的,没有一点雨水。再仔细一看,那石凳的中间还有一滴殷红的朱砂红。村上几个耆老一番啧啧称奇后一致认为是仙人光临过的,于是带头对着石凳三叩九拜。村民们拿来了香烛,一时拜石凳的人络绎不绝。

黄家村的一位黄姓老乡绅说:“这样草草的磕几个头恐怕于神不敬,应该修一座庙宇,当永远奉祀。”

大家赞同,推举这位老乡绅牵头,各家出银元若干,来修建这座神庙。因为神庙临近黄摆渡,起庙名时一致公认叫“黄仙庙”。

就在大家找来工匠虔诚建庙忙的不亦乐乎时,一位刚下渡船的女子听到了为石凳修庙的缘由,不禁哗然大笑:“哪里是什么仙人驾临?那是我那天回娘家等船,突然起了雷暴雨,坐在那儿躲雨。那石凳坐在我屁股下面自然不会潮了!”

几个工匠赶忙制止道:“神灵面前不可胡说,再说那石凳中间的朱砂红便是仙人光临的铁证。如果再胡言乱语,只怕有血光之灾!”

听到这里那妇人更是笑弯了腰:“什么朱砂红?那天我正好大姨妈来了,一不小心漏下了-----”

那妇人还在那里捧着脸笑,早就惹恼了一旁怒目而视的黄乡绅。 黄老先生青筋暴起,脸膛发紫,卷起袖子,上前给那女人一个大嘴巴:“何处来的荡妇,竟敢在黄家村撒野?满嘴污言秽语,如此亵渎神灵!如果仙人震怒,降祸本村,就拿你是问!”

黄家村的村民也纷纷上前向她吐唾沫,扔石子,吓得她抱着脑袋仓皇跑回家。

黄家村上的一位洪秀才当时对捐款修神庙心里就有点抵触,私下里对别人说:“那女人我认识,是江边上周家媳妇,并非信口雌黄之辈,她说的也有可能。黄老爷发火,只怕是到手的银子不好退的缘故。”可巧,那秀才那天走路,被一个黑大汉从后面打了一闷棍,差点折了腰。人们便说,那是惹怒了神灵,仙人降罪了。村上人对黄仙庙的灵气越发相信了。

再说那周家媳妇,本来淋了雨,在娘家发烧十来天,没好清,再加上这一番惊吓,回家后就病倒了。后来她婆婆和丈夫听说她对仙人亵词漫语,又把她狠狠的埋怨了一番,那妇人没几天就撒手归天了。

周家媳妇一死,乡人更相信黄仙的法力了,觉得这庙修得十分在理。她的死还应了修庙必死人的通律。

黄仙庙修好后,对庙里供奉的神像如何塑造产生了分歧,有的说应该塑关公;有的说应该塑弥勒佛;有的说应该塑棒打洪秀才的黑大汉;还有几个刚刚信耶稣的教民说,应该塑大胡子的外国人。最后还是黄乡绅拿主意,他摸摸口袋里不多的银子,拍板道:“仙人既然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只留下这一方石凳,那么就把石凳供在神位上吧。”

后来人们在敬香祭拜时,常常看到一个体态婀娜面带悲戚的女子在庙里游荡,于是认为该庙的神主应该是个女的,没塑她金身怕是惹得她闷闷不乐。在黄老爷过世后不久,乡民征得黄少爷的同意,又捐了一笔钱,在石凳之上又塑了一尊神女的像,并把“黄仙庙”改名“黄姑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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