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的石碑
按迷信的说法,人们冲撞了恶鬼煞神就是撞煞,也叫中邪,撞了煞就要遭报应,轻则神志不清胡言乱语,重则发疯抽搐而死。
麦村旁边的老松林里有座破败的寺庙,据村里的老人说是明朝年间建造的,清兵入关时在那里发生了一场血战,丢下了许多孤魂野鬼,老松林遮天蔽日杂草丛生,大白天也是阴森森的,又传说有人在那里撞了煞,从此再没人敢去扒头探脑。
今年的夏天多雨,天气闷热的让人喘不出气来,大憨到镇上卖了草药,回来正是中午最热的时候,他脱了个光脊梁抄近路回村,走到老松林边已是大汗淋漓,看看老松林里树荫浓密凉风习习,忍不住进去歇歇脚。
他选了个平坦地方刚要坐下,忽听松林深处好像有人走动,便以为也是路过的村里人来乘凉,他一边喊着:“喂!里边是谁呀?”一边就往里走,等走到寺庙废墟边上一看,连个鬼影子也没有,他忽然想起了撞煞,莫非这里真的有鬼?
大憨才不会自己吓唬自己,他猜可能是什么小动物闹出的动静,看到脚下有块倾倒的石碑,正像一张床的大小,摸了摸凉冰冰的,乐得赶紧躺下来,只觉得汗湿的后脊梁一阵凉爽,身上的燥热全消,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大憨醒来已是日头偏西,急急忙忙赶回家里,娘看他跑得满头大汗,一边埋怨一边拿毛巾给他擦汗,擦到后背吃了一惊,大憨的整个后背都是红色的,吓得惊叫起来:“是血呀!你后脊梁咋伤了?”大憨也吓了一跳:“没伤呀,俺咋不觉疼呢?”大憨娘拿毛巾一擦,毛巾也变成了暗红色,明摆着就是半凝固的血,她一边擦一边找,后脊梁竟然没有伤口,娘问大憨一路上都做了什么,大憨才想起自己在石碑上睡了一觉,难道是那块石碑作怪?
这一说可把大憨娘吓坏了:“咋敢在那种地方睡觉!你莫不是撞煞了?”一边念叨着就给家里供的观音菩萨烧香,大憨却不以为然,擦了身子便去菜园浇水,浇着浇着就开始打喷嚏流鼻涕,身上一阵阵发冷,赶紧回屋躺在了床上,娘发现不对劲儿,跑过来一摸他的脑97门热得烫手,慌忙跑去喊邻居卞大姑。
卞大姑惯会针灸拔罐子,常给人治个感冒发烧腰腿疼,她听了大憨娘的话就变了脸色:“是撞煞了!”忙跟着大憨娘跑了来,她听大憨讲了事情的经过,又详细问了石碑的摸样,马上惊叫起来:“啥子小动物,那就是碰见了恶煞!石碑也是成了精的,专门要吸人的血,幸亏你睡的时辰短,睡久了就给它吸干了!”
大憨不相信:“石碑会吸血?瞎说!”卞大姑生气了:“你憨头憨脑的懂个屁!它不吸血你后脊梁上是啥?”大憨不吭声了,大憨娘央求卞大姑给大憨医治,卞大姑摇摇头:“这是该当受的罚,罐子针灸屁用不管,烧烧香求菩萨保佑吧!”临走又嘱咐大憨千万不要再去老松林,惹怒了恶煞就要遭恶报了。
大憨才不甘心受这个罚,自己到卫生所看病,医生诊断是伤风感冒,给他输了液吃了药。仗着身板结实,大憨第二天就退了烧,早晨喝了一大碗面汤,坐在院里费了琢磨,按医生说自己发烧是睡在石碑上着了凉,可后脊梁上的血是哪来的呢?难道石碑真是成了精?大憨犯了犟脾气,决心再去看个明白,跟娘说要出去溜达溜达,披上件衣服出了门。
大憨出了村直奔老松林,趟着乱草来到废墟,找到了那块倾倒的石碑,现在他看清楚了,石碑旁边还有一只淹没在杂草里的石龟,大憨笑了起来:原来是王八驮石碑!他试着抬了一下石碑,石碑纹丝没动,凭大憨这身板,扛二百斤麻包小菜一碟,这石碑少说也有半吨重,估计是年头太久,王八实在是驮不动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