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鬼路的故事(16)


  给师兄打完电话后,何健飞洗了个澡,走出大厅,见李老伯正在跟一个长者谈话。何健飞暗自笑道:"正好!两个白发公谈后,隔阂较少,要是我跟他谈啊,恐怕是他听不懂我的,我听不懂他的。我只躲在一边听好了。"
  只听李老伯问道:"老哥,你且说详细点,那些破庙是怎么回事?"那个白发公立刻得意起来:"你幸亏遇见我,要是遇见别人,这缘故肯定说不出来。"李老伯连忙斟了一杯茶道:"请老哥指教。"白发公捋捋胡须道:"这些事情,还是我爷爷告诉我的呢。他说这里啊,在清朝末年发生过一件大事。清朝末年你知道吗?那个时候啊到处都是革命党人在乱窜。清兵到处抓人,也不审问,看样儿像的就抓来砍头示众……"
  何健飞听得老大不耐烦:难道李老伯没有告诉他是哪座大学毕业的?非历史不熟的考不进来?再偷眼瞄瞄李老伯,他倒听得有滋有味,只好自我安慰道:"人老了,就爱拣芝麻烂谷子的乱扯一通。何健飞呀何健飞,你忍耐一下吧,就当是提前体验晚年光景吧。"

  幸好那白发公还算清醒,不久又讲回正点上:"我们这块地不知给哪个屁风水先生说是什么五煞结集最宜镇压异类。县大爷也信了,就点了它做刑场。那天,黄风阵阵,恶烟滚滚,愁雾漫漫,天还没亮,官兵押着二百多人就过来。我跟你说啊,那二百人中间说不准一个革命党人都没有呢!我爷爷挤在人群中间看热闹。
  这白刀子下来红刀子上去的把戏也看惯了的,没啥稀奇。等到斩到第五批时当中却跪了个疯汉,两只眼睛白青白青的直翻,好吓人哪!虽然绳子绑得紧紧的,连血也绑出来了,可他只是不怕疼,死命地在这里挣扎,露出两排阴森森的参差不齐的黄牙,只是朝天大叫:"我冤枉啊!!我冤枉啊!!我不想死!!!我上有老母,下有妻儿呀!我根本不是革命党!"这厢恼了县太爷,丢下块令牌就叫斩。眼看这白刀子就要下去,这疯汉却又大叫:'我死也不死在你这昏官的手下,你们等着,我死了一定化作厉鬼,见人--就杀!'话一说完,就立刻咬舌自尽了。
  说也奇怪,他刚死,四周立刻刮起一阵狂风吹断了旗杆,弄翻了香炉,吓得县太爷屁滚尿流,直叫'回府回府'。更怪的还有呢,那还没开斩的一百多人'唿啦'一声全倒下了。仵作一看,见每人的脖子上都有一双牙印。大家都吓得魂不附体,大叫'厉鬼来啦!'四散逃命。这人哪斗得过鬼啊?又是一大片一大片倒下去。幸亏我爷爷有些见识,倒在尸堆中装死,才逃过此劫。等到大队官兵人马来时,我爷爷才敢起来禀告实情。那个糊涂巡抚哪里肯信,竟认定我爷爷是个疯子,撵了出去。
  李老伯把双掌一拍道:"是这样了!那些庙想必是供奉死难者的了。而那些庙是立给那个厉的。"白发公笑道:"你只猜对了一半,事儿还没完呢!那巡抚不信,报了个意外就屁颠屁颠上京赴命了,只苦了那些老百姓,接连地死人,夜夜都听得见上百人在哭的声音,城中人口在三日内流失了大半。我爷爷没钱,又舍不得那老祖屋,没奈何,只好苦挨下去。有一天,来了个老道士,带着个徒弟,说这里冤鬼厉害,登坛作法,披头散发,念了一大堆劳什子,就说要建庙,要埋什么'通路蛇',又说除非这里再没冤气,方才太平。"

  李老伯道:"这建庙与厉鬼有什么关联?"白发公摇摇头道:"这些道士们的玩意,谁懂得,只照着办就是了。"李老伯又道:"方才那道士说不可再有冤气,这点却肯定办不到。接下来那五六十年中国兵荒马乱,日军侵华时死的人恐怕比清朝末年还要多哩。"白发公笑道:"老弟说得不错,只是偏没发生什么事,旧年时也请过几个法师来看,说那厉鬼吸了许多冤气,已是成了怪,按理说,便是'通路蛇'也镇压不住的。大家也说不清为啥这么太平。本以为从此可以相安无事,谁知二十多年后又重新作祟起来了,常常鬼哭狼嚎的,幸喜不曾死人,但也怪可怕的,晚上便是成群结队,也没人敢往那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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