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人(4)

“可是您和别的火化工不一样。”

扔掉吸完的烟,老董道:“没什么不一样,只要干这行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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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中午老董拒绝了我的采访,跟着吃饭完的老董回到他的宿舍已经将近一点钟,而下午,那张小的木黑板上没有安排,见我又跟着他,老董说:“姑娘,该上哪儿就上哪儿吧。这是火葬场,不比别的地方,不好。”

坐在老董的木头椅子上我道:“没事,我不怕。”

放下茶杯老董却道:“你不怕,我怕。”

那天下午,不管我如何说,老董都没有点头,而他的臭脾气在火葬场像是也是有名的。

回到家的时候,天依旧是阴阴沉沉的,我拿着干毛巾擦着湿头发,放下毛巾打开电脑,异业的题目已经拟好,而老董的故事被我命名为,生命中最后的声音。

在电脑上记录上今天老董所做的一切和那些死者的故事我就关掉了电脑躺在了床上。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我没有去接,躺在床上听着答录机里的声音。

来电话的是母亲,自从姥爷突然去世之后母亲变得沉默的了好多,精神也十分脆弱,电话里母亲说:“云桑,明天是姥爷的六日,你来,一定要来知道吗?姥爷一直最疼你。”

挂断电话依旧是二十分钟之后的事情了,母亲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而我躺在床上迷迷蒙蒙的听着。醒来的时候不知道已经几点,但是窗外还是雨声,我望着漆黑的屋子,想着母亲电话里说的姥爷的六日,云桑这个名字还是姥爷在的时候起给我的,我本姓霍,云取自洁白,桑是取自汉乐府的陌上桑中的桑代表博才。姥爷读书不多却为我取了这样一个雅致的名字,而他却从没有真正的叫过我一声云桑,他总叫我小二。

那样的爱称在之后的之后却再也不会听到,而那样宠溺的笑脸也成了生命中最后的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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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姥爷六日那天,我穿了一身黑去看姥爷。六日,那天是人走上奈何桥的第六天,是要在人间一点牵挂的都没有的离开人世的,所以那天,要烧掉与姥爷有关的一切,老家的的红木柜子上,是姥爷的遗像,面前摆着他爱吃的点心、水酒。

窗外下着雨,天依旧是阴霾的,母亲与阿姨们收拾姥爷的屋子的时候,姥爷的衣服、他珍藏的画片都被舅妈清理走,掀开床铺的时候,母亲突然哭了,床铺下是一本简易的相册,上面大多都是姥爷与姥姥的照片,剩下便是我与姥爷的,母亲手里的相册里,年少的我被姥爷抱在怀里,而我的手却抓着姥爷的头发,笑的十分开心的样子。

那天下午依旧是我一个人回的租屋,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姥爷走了之后,我觉得我与家人之间的关系也一下就散了,我年少的时候不喜欢学习,因为抗拒母亲的专断,没有参加高考,高考结束后那段被誉为几家欢喜几家愁的日子我自然也并没经历过,而姥爷却在那段时间一直陪着我。他努力地做着我和母亲之间的调和剂,直到我有了现在这份工作了,成了不用他们发愁的孩子,姥爷才安心。或许正是因为他安心了,所以才这样安静地离开。

我并没有因为老董的拒绝而放弃对老董的采访,再去采访老董那天,天虽然没下雨,但也是一片阴沉,那天火葬场的人并不多,我去的时候是上午九点了,那天最后一位火化的也已经离开。

而老董看到我的时候,依旧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和我说:“你这个娃娃怎么这么不听话,你以后再来,我也不会见你了。”

“第一,我并不是只采访您;第二,我只是觉得您和别而火化工不一样;第三,我并不是想用您独特的职业为我们来带多么可观的销量,我只是想让那些对你们这个职业产生误导的人得到一个真相;第四,即使您不点头,我也不会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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