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中人(2)

“喂,我说,这个唱歌的该不会是山精狐怪吧?”

“别说啦!我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两人一边说着无关紧要的话,一边哆嗦着前进。

又走了许久,眼前豁然开朗,浓雾俱在身后。

一名年约十四五的白衣少年,一手执着一根枯枝,摆出好似贵族公子端坐时手执长扇的姿势,一边唱着“须磨有狂人……”的歌儿,从对面走了过来。

这少年唱了阵歌,便嘻嘻哈哈的痴笑一阵,且走且停,十分忧闲。

两个杂役定睛一瞧,只觉这少年好像在静溢的月夜里开放的白色睡莲花一样气质高雅,宛若神人下凡。

少年唱累了,便在路旁一块大石上坐下,歇歇腿脚。

两个杂役迎上前,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说了一通,最后又说:

“我家主人请公子相往一叙,可有空闲?”

“……”

少年呆呆的望着两人,表情呆滞。

杂役又解释了许多遍,但少年仍旧一副听不懂的样子,杂役甲便对杂役乙说:“我看这人定是哪户旅居在此的人家的公子,天生痴呆不解世故。不知怎么的让他走脱出来的,我们与他好言相解,好比对牛弹琴,纯粹白费口舌,还不如直接把他带了去呢,倒省了不少事儿。”杂役乙连连称是,两人便一个牵着少年的左手,一个牵着少年的右手,沿原路回返。

少年被两个毫不相识的杂役牵着走,竟毫不反抗,任凭他们处置了。

回到牛车停着的地方时,浓雾已经散了。

云启翁把竹帘卷起,细细端详着这个精致的少年,说:

“刚刚唱歌的人,就是你吗?”

少年只看了一眼云启翁,便笑得前仰后合,几乎扑倒在地。

“有什么好笑的?!”

云启翁有些发怒了。

少年一听到云启翁的声音,笑的愈发厉害了,不住地揉着肚子喊:“哎哟!”

“哼!原来是个疯人!我还当是个世外仙人呢。”

云启翁放下帘子,心里十分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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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闻听此言,忽然开口说道:

“你又没见过真正的仙人,你怎知仙人不是像我这样的呢?”

这话初听只觉无赖,却教人无法反驳。

“……那我问你,你会治病吗?”

“我既不是药师,也不法力高强的僧都,怎会治病呢?再说,你四肢健全,脸色红润,生的什么病啊!”

少年说着说着,虽然言谈依旧放肆,但已惭惭的有逻辑了.

云启翁只好说:“年来我患了严重的耳疾,十分痛苦……”将自己得病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少年挥了挥袖子道:

“你这个病,我能治。”

“……你刚刚不是说自己不会治病的吗?”

“我专治你这种病,其他的病,我不会治。”

少年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又说道:

“天也不早了,不如到寒舍旅宿一宿,顺便我还可以替你看看耳疾,等到明早回去的时候,病患已除,岂不甚好?”

云启翁有些动心了,便问道:

“还未请教姓名?”

“敝姓白,人称‘白氏’。”

少年爽朗的笑道,露出一口洁白的皓齿。

白氏将一行人引进家中,让随从人等都坐在廊下,找来了一只炭盆让他们烤火,又自去室内端了酒食来款待他们,自己则携云启翁走进内室。

云启翁初见白氏安顿随从时,态度老练,言语适中,完全不像个未经世事的少年人,已经颇感惊奇,现在又见内室布置新颖,富含幽雅之趣,丝毫不亚于京都内富贵人家的房间,内心甚感疑惑:“莫非这少年是隐居深山的皇族后裔?”心里虽如此想,却绝不说出来。但见帷屏后映着一个女人的身影,那女子撩起长长的衣摆,不断的走来走去,身上的那股香气,借着山风自帷屏后送了出来,这香气却又与别的女子身上散发出来不同,清新淡雅,十分可爱。云启翁被这香气熏的昏昏然,脑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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