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鬼殇(9)
“你真好!”阿弥像个小鸟一样扑过来环臂抱住蓝基的腰,弄得蓝基一时不知所措,赶忙把她的手臂拉开:“今天我去写生,你去不去?”阿弥摇摇头:“今天我有事。”
其实蓝基并不是要去写生,而是想到护城河一带故地重游,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新发现。为了避免阿弥起疑,出门前背上了画板。
真是一个清朗的早晨,略略带点寒意,薄薄雾气还未散尽,便道上偶尔碰到屈指可数的几个人,然后和他们匆匆擦肩而过,似乎谁都不想多看谁一眼。
“哎,小伙子!”听到有人叫,蓝基本能的一回头。竟是之前早餐摊上遇到的大婶,推着自行车在招呼他。这一惊非同小可,使蓝基猛的想起在老伯家窗外看到的灵车,顿时又毛骨悚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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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日子没见到你了,还以为你搬走了呢,走,赶早集去。”蓝基连连推说不去,忙不迭的想逃。突然大婶扭过头看着他:“会有意外收获。”说完骑上自行车扬长而去。蓝基傻了,大婶的话里有话啊,该不该去?略一迟疑,蓝基决定去早集逛逛。
顺着大婶背影的方向一直走下去,不久就到了人头攒动,人声鼎沸的早集。便道两旁摆满了地摊,吃的、穿的、用的应有尽有。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夹杂着用来招揽生意的音箱里发出的嘈杂歌曲声好不热闹。蓝基的目光一直在人流中搜寻,始终不见大婶的身影,便不再理会,开始逛起早集来,买了些生活必须品。“火烧——大饼——油豆汁——”叫卖声和香味同时扑向蓝基。蓝基循声望去,是之前的那个早餐摊主,也是那个在老伯家窗外赶灵车的人。蓝基又一惊,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摊主并没看他,忙着张罗生意。
“买两个火烧、一个大饼”蓝基伸手递过去十元钱。
“好嘞——火烧要甜的还是要咸的?”
“各要一个”
“好嘞——稍等”。摊主忙乎着把眼前的几个顾客打发走了。一抬头:“哎呀,真不巧,没食品袋了,用报纸包成吗?”蓝基点点头,摊主麻利的把火烧和大饼包好递给蓝基,找了一张纸钱,蓝基看都没看随手装进兜里。
热热的捧在手里真是香气扑鼻啊,蓝基边走边大口吃起来。饼已吃完,百无聊赖的把揉成团的报纸抻开想看看有什么新闻。这一看蓝基大惊失色,感觉全身血液迅速涌向头顶,要穿破头颅喷薄而出一样。报纸已经发黄,大标题赫然写着:“万祥班戏子溺亡、江北县人命关天,”再一看日期是1912年12月31日,再往下看半张报纸已被撕掉。还有半张呢?蓝基顾不上细看内容疯狂的往回跑,“一定要找到,一定要找到啊!”蓝基心里默默念叨着。在早集的人流里转了大半天,卖火烧大饼的摊主早已不知去向,再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摊主找的钱来看,竟写着中华民国元年,画着孙中山头像。蓝基无比沮丧的跌坐在路边,双手十指深深的**头发里。
“到护城河去!”蓝基打定主意大踏步往护城河方向走去。http:///
护城河四周仿佛永远不会有人来一样,蓝基坐在河沿上,打开半张报纸仔细的看下去。报导大致说1912年12月下旬赫赫有名的万祥戏班被江北县一个孙姓富户请来祝寿,搭台唱戏,连唱八天。戏班里一个唱小生的名叫张俊卿的男子溺水身亡,第二天尸首被打捞上来,据说一个唱青衣的叫黑牡丹的女子也同时溺水,但是其尸首遍寻无果、离奇失踪。多家报社记者纷纷到场,警局也派人封锁了现场,事出蹊跷,到底是自尽还是被害,幕后有什么惊天秘密众说纷纭,轰动一时,再往后的内容就断篇了。蓝基翻来覆去看了十几遍,最关键的内容被撕毁了。原来这个县在民国元年叫江北县,戏班都是哪些人呢?为财?为情?自己亲眼看到尸首浮出河面时裹着的那件黑裙与照片中阿弥身旁的那名女子所穿黑裙一样,之前见到的黑衣女尸是不是黑牡丹?那黑牡丹又是谁?是不是照片中的黑裙女子?是不是阿弥害死了黑牡丹?报纸上所说的张俊卿又是谁?什么原因溺亡?和黑牡丹又是什么关系?天地之大,到哪去给他们鸣冤昭雪。想到这蓝基站了起来。抬头看着天,天蔚蓝而深邃,人不过是浩渺的宇宙中一粒小小的尘埃,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没有答案,最终这一粒尘埃也灰飞烟灭、无从找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