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丝带(2)
“我是你姐!”余兰一边挣扎一边大喊大叫,她试图让陷入疯狂的余波恢复清醒。
“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儿事儿!别人……可以……为啥……我不可以?”
“我是你姐!”余兰狠狠地打了余波一个耳光。这一记耳光比任何镇定剂还要有效。
那天,余波哭泣了整整一个晚上。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真的是这样子吗?或许,余兰、余波两姐弟比谁都清楚答案。一个洗头妹,一个社会混混,社会所能给予他们的,仅仅是暗无天日的生活而已。姐姐贩卖自己的青春,而弟弟则狐假虎威,不是收取“保护费”就是替人做打手,总之,过着刀尖儿上舔血的日子。
就在昨天,老猫——也就是此刻站在余波眼前的这个家伙——对余波说道:“余波,我他妈要找你姐打一炮!”
“你他妈别开玩笑!”
“谁鸡巴和你开玩笑了?”
没错,从老猫平日的所作所为上来看,余波就应该知道那绝对不是一时的戏语——只是他不愿相信这样的事实而已——就算他知道那不是玩笑也无能为力。他知道,老猫的父母都在市委工作,老猫只需要用一根手指头就能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捏死他。
“等下回,我还他妈找你姐!真他妈爽!”老猫依旧没有放下手里的红丝带,仿佛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一般将其在余波眼前晃动。老猫觉得还不过瘾,又火上浇油地来了这么一句?“你记得跟你姐知会一声,都是他妈熟人儿,下次打五折!”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而余波,选择在沉默中灭亡!
余波也不知道老猫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总之,他清楚得很,老猫离开时的样子一定是志得意满的吧——余波知道那家伙最喜欢狐假虎威,喜欢看着别人敢怒却不敢言的窝囊的模样。
余波仰天长啸,大街上的人都在用看精神病人的眼光看他。暮色苍茫,他独自来到一家露天大排档,希望借助酒精来麻醉自己。
此刻,虽是炎炎夏日,对于余波来说,却如同数九寒天一般。
冰凉的啤酒顺着咽喉急速流淌,但余波的心依旧燥热。那是一团压不住的火,被这样的一团火炙烤着,余波感到几乎窒息。
在大排档里,人们大多是三五成群的围在一桌,气氛融洽甚至热火朝天。但有的时候,你也会见到那种独自霸占一张桌子喝闷酒的。这样的人往往能够产生一种强大的气场,沉闷而压抑。就像此刻的余波一样,将自己禁锢在另一个世界,谁若敢踏足于他的领地,必定不得好死——此刻,就算老猫亲临,也不能奈他何。
余波的桌子上只有啤酒,一瓶一瓶的啤酒,挡住了他那因为酒精过敏而变得通红的脸。旁边的人大概都能看出眼前这人不是善茬儿,因此纷纷都像躲避瘟疫一般离他远远的。大排档的老板更是不敢招惹这样一个被酒精绑架了的家伙,但害怕他闹事儿,只得放下手头的活儿,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时刻注意着余波的动向。
余波开始趴在桌子上痛哭流涕,不小心打翻了一个空酒瓶。酒瓶摔在地上,清脆的响声将一旁大吃大喝的人下了个半死,余波却浑然不觉。确切地说,他的耳朵里回响着的仅仅是自己的哭声,渐渐的,竟连着哭声也听不到了。眼前浮现出来的是姐姐那破碎的形象——尽管姐姐的形象已经在他的脑海中破碎了无数次,但这一次,破碎的是那样的彻底。余波再次随手拿起一个空酒瓶,狠狠砸在了地上,随即又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又嚷嚷着老板继续添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