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尸体(2)

“路队长,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不动声色地说,“并非每个家庭都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也许你是个好父亲,好丈夫,你当然是的。我看得出来,你很负责,而且冷静,对人礼貌,即便是对我这样的嫌疑人一样很尊重。你这样的男人可以创造一个传说里幸福的家庭。”

“谢谢你。”我试图对她微笑,又接着问,“那么,你爸爸有怪癖吗?他都会做哪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或许这能解释他的失踪。”

“怪癖?”她重复,“可以这么说吧。他个性很古怪,专制、暴怒,喜欢喝令别人。谁打扰了他的生活,他就会动手,打死人都是可能的。自我出生,我便怕他。不仅我,我们全家,几乎都在怕他。听起来很可笑吧,一个人的存在居然能够成为一个家庭恐惧的根源。人经常说,看一个男人的本性,只看他对他女儿怎么样就知道了,他待我并不好,因此,他必然本性古怪。”

“你的意思是,你受到过暴力的虐待?”我感到自己捕捉到了一些重要的信息,“你爸爸曾经威胁过你?伤害过你?”

“您是否想要让我去做一个验伤报告?然后,我就有了所谓的杀人动机,以此来迎合您心中我爸爸已经被杀害的推论。”不得不承认,她的语言很犀利。

“我没有怀疑你,”我打算继续刚才的话题,“说说吧,你爸爸平时都是怎么生活的,他的日常习惯。”

“他过着像是逃学生一样的生活,”她说,依旧很平静,“你一定调查出他是无业游民,每天在家里,上网打游戏,或者是去那种成人聊天室。他有网瘾,当然,还有烟瘾、酒瘾,他还喜欢赌博。其实你们可以去一些赌博的场所找找他。”

自接到报案到现在,所有能找的地方我们都找了个遍,没有任何踪迹。我仍旧坚信,丁先生已经遇害了,不然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在你口中,”我说,“你爸爸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真是这样吗?”

“我不会诋毁他来向你赚取同情。”她的目光忽然锐利。

“你妈妈为什么搬走?”我重新开始询问。

“这个你们应该问过她了吧,”她恢复了安静的样子,“很简单,我爸爸在家中打我,用鞭子抽我,我妈妈很愤怒,所以就走了。”

“你妈妈很愤怒,所以走了?”我看着手里的笔录,无疑,是一致的,但我还是困惑,“你妈妈没有保护你?”

“她保护不了,”她回答,“我早说过了,我爸爸很凶猛,在家里每个人都要寻求自保。”

她用了“凶猛”这个词,这是一个形容猛兽的时候才会用到的词,而吐出这两个字时她眼中的光芒也令我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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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她之前没有搬走?”我问。

“大概是因为之前没有合适的去处。”她冷笑,“现在有了吧。”

我明白她有所指,这一点,也是和调查一致的。丁曼秋的母亲在接受询问时承认现在和情人住在一起,提到她失踪的丈夫,她表现出了适当的担忧,还有一些无奈。她说她离开家也是逼不得已,受丈夫欺侮太久,离婚又离不成,不然绝不会舍得抛下一双儿女给那个禽兽。我承认我理解那个女人,做警察这些年,见惯了这样的恶人。只是那女人苍白柔弱,这一点在丁曼秋身上可一点都看不出来。

送丁曼秋走出询问室,队里的小文正急匆匆向我走来。

“那么,路队长,再见了。”她以女孩子特有的笑容向我挥手,整个人明亮光鲜,“各种各样的人正等待着你去拯救,请别在我爸爸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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