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脸(8)

由于李小梅的精神问题，她的口供逻辑很混乱，我此时看到的这份类似小说的东西，是局里一个爱好文学的女刑警整理过的，让语句更通畅，逻辑更清晰。也正是因为李小梅的精神状况，这份笔录难说有多高的准确度。但我不得不说，它本身确实是自洽的。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认可有凶煞这回事，那么李小梅的整个供述都是合乎逻辑的。

当然警方是不可能认可这关键一点的。于是侦查目标被定在了她口供里提到的几个人身上。但经过调查，本片区并没有一个叫做贾玲的女警察，即使把范围扩大到整个市，也只有一个叫贾玲的女警察，但已经退休了，年纪也很大，完全对不上号。包括她提到曾经上门传话的物业人员，她也没能从物业公司中找到人，而且物业声称最近并没有小区业主投诉过李小梅的房间有噪音。

也就是说，这两个人除了李小梅见过之外，其他人并没有见到过。如果她说的是实话，那么梁峰应该见过女警察，可梁峰已经死了，这事就死无对证了。小区里监控录像只能监控到小区门口，楼道里并没有录像。电梯里是有录像的，但经过调取，并没有发现有符合那个女警察或物业人员的影像。

在进一步的调查中，警方发现一个重要线索。李小梅住的是十三楼，十四楼是设备层，没有住户，而十五楼的住户居然是梁峰。而且梁峰刚刚搬进来没几天，按口供对，应该就是他请假没有去公司的那一天搬进来的。他是从别人手里转租过来的，至于转租的那个人，由于租房用的证件都是假的，而且也是转租了一手，警方没有再追查下去。这种做二房东赚钱的人，经常都用假证件。

梁峰的屋子里找到了重要的物证：一截长长的、坚韧的、细细的绳索。这是电视剧里常用的道具，坚韧纤细透明，如果不仔细看，几乎看不见。而且在梁峰的屋子里发现了几个塑料模特的脑袋，上面还粘满长长的假发，有大有小。共同的特点是，模特的脸上都用红色的油漆涂抹了。油漆早已经干涸，这也是为什么撞在玻璃上不会留下痕迹的原因。

在梁峰的屋里，还有几张纸条，是他写给李小梅的，除了道歉之外，就是表达他刻骨铭心的爱。但没有找到李小梅的任何回应，也许，这些感人的纸条他没有来得及送给李小梅。在这些纸条下面，有一本书：《催眠学高级阶段》。

而李小梅的屋子里，也发现了两样重要的物证：其一是李小梅的药瓶里除了医生开的镇静药之外，还有一种能产生幻觉的药丸。其二是李小梅脖子上带着的一个护身符里，有一套小小的电子设备，可以窃听、发声。

警方最终分析，梁峰才是这个案件的幕后人物。他苦追李小梅未果，刚好碰到有人跳楼死在李小梅面前的事，于是加以利用。梁峰平时爱好催眠学，他利用李小梅晕倒后的陪护过程，对李小梅进行了催眠，并且在李小梅的药物里偷加了致幻剂，让李小梅在今后的日子里更加容易被催眠。

等李小梅回到家，他趁送李小梅回家时进行催眠，让她产生幻觉，接受了一个不存在的人物——女警贾玲。然后他想办法租下了李小梅楼上的房子，用模特人头对李小梅进行惊扰。并趁李小梅产生幻觉时，再度以女警的身份出现，讲述凶煞理论，并赠送给李小梅护身符。这个护身符可以极大的方便他掌握李小梅的动向，并趁李小梅睡着时通过语音进行催眠。包括在用假人头恐吓李小梅时产生的声音，都是从护身符上发出的，只是李小梅神志恍惚时分不清声音来源而已。

梁峰的最终目的应该是通过恐吓，让李小梅对他产生依赖感，也许时机成熟时，他会让虚构的贾玲自动消失，而他代替贾玲成为李小梅的保护神。没想到催眠术是一种很不稳定的东西，局势并没有完全在他掌控之下，反而弄巧成拙，把李小梅推向了富二代。他愤怒如狂之下，终于丧失理智，杀死了富二代。而最讽刺的，莫过于已经深陷恐怖深渊的李小梅把他当成了凶煞的化身，杀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