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结的案(2)
死者名叫张月季,约四十岁,丈夫死于肺结核,留下了一大笔银元,看她生前的招摇劲头,估计这笔银元足够她吃到老死。
张月季并无生育,家中亲戚也无人知晓,邻居们认为可能是死光了。这年头,死光了亲人是一种幸福,至少晚上能睡囫囵觉。否则总是惦记乡下无法通音讯的亲人,随着新闻里日本兵的推进,惶恐不安。仿佛在田里撒下种子,转眼就收获出一大批日本兵,像蝗虫一般横扫人间。
其他三个死者依次为:刘玫瑰、管牡丹、陈桂花。
赌场的伙计称她们为“四朵金花”,背后则称“四块五花肉”。看完其他三个现场之后,李探长对“五花肉”有了新的理解。
很明显,这四个不同现场发生的命案,应属同一个案子,案发时间大致相同,作案手法极为相近,死者的身份简历也差不多(唯有老公的死因不同,而籍贯都是宁波,共同的乡音可能是她们能够结为金兰的原因),她们甚至身材都几乎一样,如果给尸体遮住脸,李探长甚至会觉得只有一个死人,有人总是捷足先登在下一现场摆好死人等他视察。
“她们一定结拜过。”虎头在身后突然自言自语说。
“你说什么?”李探长回头问他的助理。
“同年同月同日死嘛!”虎头吐吐舌头说。
“你怎么看?”李探长面无表情,略带严厉地问。
“不是自杀,这是肯定的。”
李探长望着他,眼神里的威严斥责气氛越来越浓,把虎头逼视得阵脚大乱,甚至口不择言起来: “一定……一定有凶手……否则就是自杀……显然不是自杀,那凶手一定还在……还活着,我们一定要……要……抓住他。”为了表示抓住凶手的决定,虎头还特意紧握了一下拳头。
“为什么你肯定凶手还活着?”李探长突然问。
“这这这,这个很明显嘛,死的都是受害人……”虎头被这个问题搞得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
“如果凶手是四个死者之一呢?”李探长紧追不舍。
“那……有一个是自杀?她杀了三个人,然后自杀?那是谁呢?”虎头被紧追之下,反倒冷静了下来。
“刘玫瑰。”李探长很果断地扔出这个名字。
“为什么是她?”虎头大惑不解,自始至终,他一直跟在李探长身后,李探长看过的每一处地方,他也看了,可是他却一点都没发觉刘玫瑰现场与其他三块五花肉的现场有何特别之处。
“没看出来?”李探长似笑非笑地盯着他问。
虎头使劲摇头。
“真没看出来?”
“真没。”继续摇头。
“那你回去再看一遍,”李探长抬腕看看表说,“五点之前能看出来,我升你做班头。”说完大踏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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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虎头心里着急,倒也不全是因为“升班头”这个诱惑,那无非是每月多两块银元的待遇,关键是,他的愿望是要成为李探长一样的人物,在他眼里,整个警察局就李探长算是个人物。
与“人物”的差距已经产生了,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尽快缩短这个差距。离五点还有半个下午的时间,半个下午的差距是目前可以被他接受的,但是在五点前还找不到答案,那这个差距就成了无法丈量的鸿沟,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刘玫瑰的家在岳阳路,负责看守现场的绿头卒还在,见到虎头大汗淋漓跑过来,笑吟吟地弯着腰招呼:“虎头哥,李探长吩咐,你会回来接我们班的,这里就交给你啦,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