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辫路(5)
“外面那个才是真的周家慧呀。”乐玲诚惶诚恐地瞟了床上那人一眼,迅速望向门口,如获救星,松了口大气,不禁呼叫:“噢,太好了——慧老大,快进来吧。”
门外步伐亦已接近,听到取钥匙的连串声响,乐玲更确定想法,兴奋得想立即飞奔过去,她嘴角上扬,向外跑出一步,就听到“叻勒”一声脆响,喉咙被什么东西箍紧,登时呼吸困难起来。
乐玲弄不清发生了什么,只感到脖子被箍紧的地方像被火炙般疼,更有阵阵浓烈的草青味扑鼻而来,她不停呛咳,意会到自己正被那条可怕的辫子勒紧,慌忙地使劲乱抓乱扯,试图挣脱。但已太迟,她出不了声,手脚不听使唤,视线亦模糊起来。听到叮叮当当的钥匙声在门外响起时,她被什么东西往后拖走,直至什么也看不见……
周家慧粗鲁地扭动门锁,忽然心头猛跳,像有什么让人不安的事情要发生似的,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禁“哎哟”一声,按着胸口,咬牙切齿地把门猛力打开。
房内黑沉沉的,静得出奇。周家慧关上门,把钥匙抛向床铺,开始一面走一面脱衣服,剩下内衣裤后,就跳上床,开始发起牢骚:“哼!真郁闷,每次都是这样的,死人肥华,老是吊人家胃口——”她侧身望向对面床铺,“对了,小玲,今晚你给我做作业了没有?”她等了好一会仍没得到回应,心生奇怪,探身又再追问:“小玲,你不是那么早就睡了吧?”
周家慧皱起眉头望过去,只见对床黑压压的没有动静。她立即起身再望过去,却感到有层烟雾罩着一般,老是瞧不清楚。有种怪怪的,令人情绪不安的感觉在蠢动,使她呵出口大气。
平素她会边骂边冲过去,可现在她却莫名犹豫起来:“都是肥华不好,用鬼故事来吓唬我。”她站起来,却没有立即走过去,也不敢正视,心中忐忑,好一会儿才咕哝道:“那么晚了,好吧,放你一次……明天继续……很累,睡了。”然后马上跳回床,拉着被子盖头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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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才睡到闹钟响起,周家慧睡得不太好,但要上课,唯有不情不愿地跳下床,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对床的小玲。
“呵——奇怪哟,这家伙原来整晚没回来,把老娘吓得半死。”她夸张地伸了个大懒腰,然后走到浴室去。
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所有东西都被窗外的阳光照得原形毕露。
地上仍残存的血浆似乎有种可怕的生命力,趁周家慧在浴室洗澡的间隙,迅速退回地板罅隙中。床上的血水从昨晚开始,就在黑暗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地溶入床铺内,然后渗透床板,滴落在地板上,亦同样渗入地板里。
当周家慧返回时,床铺表面上已大致回复原状,除了——
“系乜么鬼味道?”周家慧从浴室里走出来,神经质地举起手来嗅嗅腋窝,又嗅遍自己身上,甚至捂着嘴巴呵口气,然后又咕哝起来,“晤系我呀!系边度那么臭呢?”
查根究底的性子又在发挥作用,她像只猎犬一样在房里到处嗅,誓要找出恶臭的来源。床底将落的血珠像有生命似的,登时凝在床底,没有滴下来。周家慧走向乐玲的床边,正要探头查看,闹钟又再度响起来,催促她上课。她不忿地把闹钟摔在床上,然后穿好衣服,临走前她还回头探望了一下,才带着疑惑离开。
血珠在她走后又继续活动起来。
如果平平安安的话,春光明媚的今天可以说是个去郊游的好日子。
张志明又坐在常绿径的树阴下,听到哒哒哒的豪迈脚步声,才依依不舍地把眼睛从课本中冒出来,淡淡说:“嗨,那么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