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中谜(3)

离高考越来越近了,天气也变得暖和起来。我的书包比往日重了不止一倍,眼睛也因为长期睡眠不足而深深地陷了下去。

梅雨季节让我的心情也一度阴雨连绵。雨什么时候能停呢,脚下的泥泞之路何时能走完呢,这些繁重的作业和永远也复习不完的课本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或许,只有苏夕嫣能让它们停息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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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临高考前两个月,我终于不堪压力病倒了。我脑子里很乱,记不清任何单词和化学公式。我很害怕,面对着一张张摊开的试卷根本无从下笔,每一道题都似曾相识,但该怎么答题却是毫无头绪。

“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下一句是什么?是什么?我怎么想不起来了,我明明就背了的啊,我昨夜还温习过。”

“嗯?‘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有下一句吗?”同桌一脸疑惑地看着我,得下结论,“你吃错药了吧?”

我就这样没发烧没感冒却被确诊为脑子出了问题住进了医院。所有人都为我放弃了大好的复习时光而惋惜,因为他们并不认为我这点儿小病小痛和高考这桩伟大的事业比起来能算得了什么。

看着那些被病痛日夜折磨的人,看着那些日夜清醒或者不清醒的患者和家属,我突然也觉得他们说得很对,我只是为了逃避而已。逃避枯燥乏味的学习和升学压力,逃避纷纷扰扰的幻觉、恐惧以及流言飞语。

某个寂静的夜里,我又听到了苏夕嫣的猫叫。声声凄凉,哀伤至极。

我蜷缩在床上,用被单蒙着头,这是一个鸵鸟式自欺欺人的姿势。然后,我听到门被轻轻拉开,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如秋日里被碾碎的枝叶,沿着干枯的经脉粉身碎骨。我知道的,那是苏夕嫣的轮椅。

她的确是来了。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喘息和心脏剧烈的撞击声。我想我的确是惧怕的,惧怕那些莫须有的故事,惧怕那些真实存在却又无法解释甚至和课本相违背的事实。这些惧怕也揭露了我潜意识里表露出的一些真相——我是相信苏夕嫣的。我相信她的故事,所以恐惧。

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隔着床单与我对视,看着我恐慌出丑而神色漠然。

只有一声叹息。穿透黑夜,穿过层层泯灭的人性,深深揪痛了我的心。

【六】

“你晓得我们住的那栋楼有多邪门吗?又死了一个人!弄得人心惶惶的。我打算你高考完了就搬到武昌去。离你上大学又近,我又放心。”

“谁死了?”我心内一惊。

“十五楼玩朋克的那个小青年,听说是吸毒过量,尸体快烂了才被发现的。他们都说是这世道不太平,我看哪有这么巧的事。这栋楼邪门得很,肯定是诅咒!”我妈越说越兴奋,鼻子和脸都被嘴巴挤变形了。“小青,楼上爱打麻将的那个四婶你晓得撒?她有一个懂点风水的亲戚说我们这栋楼坐南朝北,避光采阴,怨气极重。这不是迷信你晓得吗?妈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他死在厕所里?”

“什么?”老妈突然被我打断了话茬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哦,那小青年啊?是死在厕所里,手里还拿着注射器呢,身上都烂得快长蛆了。”

耳后突然吹来一阵冷风,传来一个细若蚊蝇的女声,“第一个死在楼顶上,第二个死在浴室里,第三个飞起来了,第四个死在厕所里,第五个就是你,就是你……”

“谁?!”

我手足无措地跳下床,环顾四周却一无所获。无数骂人的词汇涌到嘴边,却只说得出这一句,“哪个王八蛋戏弄我?哪个王八蛋戏弄我!”

“怎么了这孩子?”我妈看我这模样也慌了,环住双臂紧紧捆着我。“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这是怎么了,别吓唬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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