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故事之礼物(4)

五分钟vS七天。那朵烟花的美丽需要千倍的黑暗来衬托。

唯一让我觉得不同寻常的就是每周二晚上,我都能闻到一丝从窗口飘出来的血腥气,非常微弱,细得仿佛要断了,但我还是准确无误地闻到了——它就是第二天隐藏在野樱桃蛋糕里的血腥气。

这个周三下午,年轻女子准时出现,师傅透过小圆玻璃窗看她的那张脸也照例散发光芒,一切看上去和往日没什么不同。

但是年轻女子今天没有买野樱桃蛋糕,她对收银台旁的店员小关说道:“我想在你们这儿预定结婚蛋糕。”

“好的,请您确定一下尺寸和样式。”小关拿出一本产品图册递给她。

“嗯,我能不能和制作蛋糕的师傅当面说一下呢。说得清楚一点。”年轻女子笑了笑。“结婚蛋糕嘛……”

小关点点头。她也是年轻女孩。不难理解对方的心情,于是朝制作间走去。

我一边客气地和年轻女子寒暄着一边留意到一身全黑制服的师傅好像影子一样悄无声息地走过来了。

年轻女子说的话。师傅全神贯注地听着,几乎一字不漏地记下了她对于结婚蛋糕的一切要求。

“我对您的手艺特有信心。您大概不知道,我每周三都会到这儿来买野樱桃蛋糕。”年轻女子说道。

我微微笑了笑,在我眼里,她好像一个无知的孩子那样天真迟钝,天真地认为自己轻飘飘的赞美会赢得同样轻飘飘的世俗欢心,迟钝得像所有感官普通平凡的人一样,对那些没有袒露在阳光之下的东西浑然不觉。

“所以,我的结婚蛋糕就麻烦您了!”年轻女子接着说。

师傅点点头(在我看来,这个轻微的动作已经胜过所有花里胡哨的拍胸口:保证)。问道:“什么时候要?”

“大概十多天后吧……8月17日,婚礼的前一天。”年轻女子看了看墙上的日历,“时间可以吗?”

“可以。”

“不过那天我肯定挺忙。我留下地址,你们这儿可以送货上门吧?”年轻女子看了看我。

“可以。”我的回答简单明了,和师傅的一模一样。

年轻女子交了钱,拿了收据就高开了。

“那女的要求可真多啊。大师傅是应该多吃点甜食,好好构思怎么做出她要的结婚蛋糕。”小关对我说。

“可不是,所以人家都说准新娘烦着呢。”我顺着小关的意思附和,却全神贯注地注意着制作间,师傅端着那一整盘未动的野樱桃蛋糕进去后便鸦雀无声了……

这天蛋糕店打烊后,师傅拎着一个黑色垃圾袋离开,暗暗尾随着的我发现他在走进住处楼道前把它扔进了门口的垃圾筒里。

我等着师傅窗口的灯光亮起又熄灭,知道他已躺下,便去翻出那个垃圾袋,打开,里面果然是野樱桃蛋麟,只不过胡乱地堆在一起,果酱模糊混乱。蛋糕不复四方完整,呈现一派被人当做垃圾的可怜面目。

如果我不曾看过师傅怎样认真仔细地吃过它,我的惊讶还不会这么大。

仅仅因为那个年轻女子今天没有买?还是她今天说了自己即将结婚的消息?

我静静地闻着野樱桃蛋糕依旧迷人的甜香气。闻着那隐藏其中不曾消失的血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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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的时间里,师傅几乎住在了蛋糕店。

蛋糕店打烊之后,他便开始通宵达旦地为那个结婚蛋糕耗神费力,构思——试验——不满——推倒重来。这种精益求精的反复过程像是在琢磨一件珍贵玉器,更像是在跟自己搏杀。每当精力实在撑不住时,师傅才会坐下来休息一会儿。而紧锁的眉头显示他还在跟自己纠结,只有当他捧着一杯热咖啡。被那袅袅热气温柔抚面时,才会暂时闭上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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