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夜叉(5)

那个李跃进平时把张家墩的人欺负得够呛,这一次他成为众矢之的,几把锄头纷纷朝他身上招呼。李跃进跟个血人似的在人群里滚爬着,嘴里还兀自骂着不干不净的话。一把锄头狠狠地锄在他的后脑勺上,扬起一阵腥风血雨。

“啊,村长死了!张家墩的人把李村长打死了!”李庄一个人号哭着说。

张家墩和李庄的人都停下手来,看向地上那具血糊糊的尸体,噤若寒蝉。

还是张七经的事多,他第一个反应过来,叫一声: “他是李庄的人自己打死的,不关我们张家墩的事!”他边叫着边把手上的石头扔得远远的,张家墩的村民明白了过来,纷纷丢下锄头、扁担。

何江斜眼看过去,一把锄头上染着浓稠的鲜血。

李庄那边没有了领头人,都不敢再群殴下去,恶狠狠瞪一眼张家墩的人,抬着几口棺材去了。临走,李庄一个又高又瘦的年轻汉子忽而冷笑道: “你们会遭报应的,那个东西还会来找你们,你们一个也逃不了!”

年轻人的话令张家墩的人不寒而栗。

这一晚,何江两人住在张七家里。那个“家”不过是一般破败的木船上撑了片打满麻袋补丁的帆布。这还算好的,很多村民都睡在山洞里。那一场洪水令很多村民过上了刀耕火种的原始生活。

张七点着烟锅子唠叨了很久,说起洪水来临前几个村子的人如何友好,上山采药彼此见了都会远远地打招呼,农忙时还会互相帮忙——不是远亲还是近邻呢,每个村子都有别村的新娘子呢。然而,当土地丢失,当温饱丢失,村子之间就只剩下了争夺的仇恨了。

天蒙蒙亮,外面传来一阵惊惶的人语声,不知出了什么事。

有人过来叫张七: “七爷,不好了!”

张七惊道: “怎么了?”

“你快去村长家看看,出大事了!”

张七连烟锅子也忘了拿,就胡乱地套了一下衣服出去。何江也醒了,将破毯子往颜贝贝身上掖了掖,下了床,狸猫一样跟上张七的脚步。他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村长张四福家出事可能与那个脏东西有关。

张四福的家靠着山脚,那“家”是用树干拼凑起来的。看起来就像一个蓄养牲畜的窝棚,屋顶是块政府救济的大油布,上面积着厚厚的水。王家墩的村民几乎都聚到了这里,对着村长门口指指点点,神情都很惊慌。

何江凑上前一看,一棵老树上,竟挂着一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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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具尸体分明是李跃进,隔了一夜,尸体已经有了一股臭烘烘的味道。几只大拇指大的绿头苍蝇正“嗡嗡”贴着尸体裸露的部分。

张四福蹲在地上,双手挠着头,神色很是不安。他女人披头散发,被吓得不轻。见了张七,像见了救命稻草,带着哭腔上前拉扯道: “七爷,这是怎么整的?你说句话儿啊!我们晚上没听到啥动静,大清早的起来,就看到了这么个……这是报应啊,谁让四福他在发洪水的时候……天啊,我不要活了!”

张七也有些慌神,强作镇定地说: “你别哭哭啼啼的,死的是个恶棍,又不是你家的!把尸体偷偷送回李庄埋了吧,依我看,八成是李庄的人捣的鬼!”

人群一阵骚动,有人说: “狗蛋来了,放牛的狗蛋来了!”

人群里钻出来一个瘦小的孩子。他脸上都是泥巴,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看向那具尸体。

有个村民间: “狗蛋,你昨晚是真看见有人背着尸体过来了?”

狗蛋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忽而把一张脸转向埋着头的张四福,眼中有莫名的怨恨。

“那个背尸的是谁?什么样子?”张七的表情好看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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